7月13日,午后的阳光穿过云层,在106国道旁投下斑驳光影。我和好友临时起意,从温泉出发,远赴通城观光。
下午4时左右,我们站在锡山森林公园入口,望着那条隐入苍翠的石阶,决意要赶上山顶的日落。
刚拾级而上,便听见叮咚水声从密林深处传来。转过积翠岩的转角,便见一股山泉突然从岩缝中跌出,在青石上溅出碎玉般的水花。
几位家长正带着孩子在溪涧里戏水,孩子们拿着铲子、水桶,在水底的泥沙里寻宝,孩童的笑声混着水流声涟,在山谷间激荡出轻快的旋律。我掬起一捧泉水,凉意顺着指缝漫向全身。
从山泉处往二峰的路,才真正显露出登山的艰难。石阶像被巨斧劈开的缝隙,在陡坡上刻下嶙峋的脉络。先是一段“青云直上”的险途,七八十级台阶笔直向上。我和好友抬脚向上艰难攀爬,额头的汗珠刚冒出来,就被山风卷走,只留下咸涩的痕迹在脸颊上。
喘息未定,路径忽然折成回字形。石阶在密林中绕出三个相连的半圆,像是给山体系上的银环。
行至半山腰,道路又化作Z字。两道石阶在陡坡上形成锐角,每一次转弯都要面对截然不同的景致——这一面向阳处,各种野花开得如火如荼;转过直角,背阴的石壁上却垂着冰棱般的蕨类植物。最陡的那段“之”字拐,石阶窄得仅容两人上下。
攀至二峰时已过下午5时。倚着观景亭的栏杆向下望,通城县城如一幅摊开的画卷。
高低错落的楼房像是被巧手摆置的积木,老城区的灰瓦坡屋顶连成起伏的浪涛,新开发区的楼宇则如挺秀的春笋,在山坳里搭出疏密有致的轮廓。
最妙的是那层环拥城区的绿——城东铺上了浓绿的绒毯,城南织就了淡青的绸带,让整座城像是浮在翡翠碗里一样。
山风掠过松涛,送来阵阵草木清香,刚才登山时的气喘吁吁,在这片刻的眺望中消散无几。
从二峰往山顶的路愈发陡峭。栖霞石宛如巨人卧在路旁,夕阳正为它镀上金边,石上那处传说中仙人留下的头印,在光影里仿佛真有了几分灵气。
登顶时,夕阳正悬在瑞庆峰的西侧天际。忽然间风起云涌,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竟漫起白色的云海。那些云团像是被谁驱赶着,从东南方向的群峰间涌来,在山腰间凝成流动的幕布。
当最后一缕阳光刺破云层,整片云海骤然燃烧起来,金红、橘粉、绛紫在天幕上层层晕染,连栖霞石的剪影都染上了胭脂色。
暮色较浓,山脚下的县城渐渐亮起灯火,如散落在人间的星子。
我们坐在山顶的石凳上,看晚霞慢慢褪成靛蓝。下山的石阶在暮色中泛着微光,膝盖仍有些酸胀,但胸腔里却盈满了莫名的轻快。(朱亚平)